日前,由暴风公益、单向空间和东方历史评论共同主办,新星出版社协办的“从维新到革命‘晚清四书’新书分享沙龙活动”在花家地单向空间顺利举办。知名学者、“晚清四书”作者马勇深度对话知名作家、出版人许知远,用两个小时的时间,为读者讲述全新视角的近代史。
活动从许知远介绍马勇新著“晚清四书”开始。“晚清四书”包含《觉醒》《维新》《国变》《革命》四本,内容从1894年到清帝国的结束。由此引出本次对谈的第一个问题:在经过两次鸦片战争之后,中国开始向西方学习,而且学了30多年,且卓有成效,那为什么讲晚清的历史不是从1860年讲,也不是从1840年讲,而是说要从1894年开始讲起?另外,这套“晚清四书”又有什么特点呢?
针对这个问题,马勇解释了他的思路和研究方式。
第一,他一直想讨论的是中国社会的大转型,即究竟怎么从一个传统的农业文明向一个现代国家来改造、过渡?第二,他认为,研究近代史的人,应从历史之中疏离出来,调整到一个第三者的视角,找到一个更接近历史本来面目的叙事方式,以逼近历史真相。这就是他这套“晚清四书”想达到的一个标准。
许知远、马勇
马勇以自身学术经历出发,带领大家回顾了80年代以来,近代史研究走过的路程,以及期间诸多历史节点带来的重大影响。对谈中,还以严复和梁启超为例,谈到了不同历史时期,对近代历史人物的评价问题。
对谈结束后,很多热心读者纷纷争相提问。其中尤值一提的是,马勇对于读者提出的对李鸿章的评价问题,作出了特别有“马勇范儿”的解答。他说:“我们讲历史人物的好,你就多讲一点不要紧,讲历史人物的坏,一定要很谨慎,因为这是后死者话语霸权”,“但你说这个人坏的时候,一定得有真材料,应该有很好的检讨,毕竟我们比他们晚了一百多年。”尤其是对于评价负面的历史人物,因为历史人物是没有办法跟我们辩论的,所以作为后来者,特别是作为历史学者,直抒胸臆也要有理有据。此番发言获得掌声阵阵。
以下是对话实录:
50年代出生的人,可能是中国历史上独一无二、不可复制的一批人
许知远:您是怎样走到中国近代史研究这个领域的?
马勇:我们这些50年代出生的人,可能是中国历史上独一无二、不可复制的一批人。在我适龄的时候,高考已经取消了,那时候农村孩子唯一完成社会阶层流动的机会就是参军。1972年我到杭州警备区当兵,这对我后来的影响非常大。当时我一个同学在独立团政治部,他参与了一些历史专著的注释活动,我和他接触比较多,慢慢地开始对历史有了一定接触。后来恢复高考,我去考了大学,选择了历史专业。原因其实是我数理化读不懂,只能读文史哲,而历史的录取分最低,所以就填报了历史专业。
等到上大学时,我已经24岁了。对于我这样一个当过兵,做过矿工的人来说,读书的机会非常宝贵,所以我想把之前损失的时间弥补回来,从早上到晚都在看书。在这种状态下,才开始慢慢地往专业道路上走,并对中国的历史,尤其是晚清的历史慢慢有所了解。这是一个比较特殊的经历。至于为什么扎根于中国近代史,首先世界史我肯定不行,因为外语水平太差,当年基本上等于没学,因此只能试图在中国史领域有所作为。
就我个人而言,我一直想解决当兵时的一个困惑。那时候我们批林批孔,读孔子,读孟子,都搞不明白意思,好多字不认识。到了大学之后,我就想应该去探索当年在批林批孔当中发现的一些问题,就去看了思想史。我进大学之后借的第一套书就是侯外庐的《中国思想通史》,四年里我整整看了三遍,而且都是一字一句看下去。第一遍要解决认字问题,里边字都不认识,是我拿着字典一个字一个字的查出来的。第二遍要疏通大意,搞懂它讲的李贽、韩愈究竟是什么意思?第三遍就到准备考研究生的时候了,再去看一遍,才能够慢慢地弄明白。所以,我在大学时候,一二三年级的主要目标就是做中国思想史,我觉得这里边可解读的空间很多。
再后来我考上了研究生,到复旦跟朱维铮老师学习。毕业之后,我本来是要去社科院历史所的,但在上海遇到了一位近代史所的老先生,他建议我到他们那里去,因为到近代史所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分到房子。另一个好处是近代史所虽以研究近代为主,但有一个通史研究室,第一任所长范文澜也是以中国通史见长,因此近代史所的通史和古代史研究一直比较活跃,也有我的用武之地,于是我就到近代史所来了。但我想对于研究所的学术主流我也不能不懂,于是大概从1986年起,我开始读近代史的资料、图书、旧报纸,大量的阅读,大概潜心读了五六年,也发现了很大的研究空间,直到1990年代初才开始